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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在沙漠中的别样人生-新疆生地所策勒荒漠草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研究站纪实

日期:2013-12-27

|  来源:新疆经济报 刘瑛【字号:

     时值中科院新疆生地所策勒荒漠草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研究站(以下简称策勒治沙站))建站30周年周年。这个曾在联合国环境规划署颁发的8项“全球土地退化和荒漠化控制成功业绩奖全球土地退化和荒漠化控制成功业绩奖””中,囊括两项大奖的野外研究站研究站,创造了太多人间奇迹。 

    近日,本报记者从轮台零公里进入塔里木沙漠公路。奔走在浩瀚无垠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绿洲,一路采访与沙有关的人和事有关的人和事,有太多感触让我难以忘怀。最终,我将视角落在这个以治沙而闻名于世的野外研究站,以期能用真实的笔触,记录那些“绽放在沙漠中的别样人生”。 

    沙尘裹着岁月的光影,从远处弥漫过来,霎时间遮天蔽日,让我来不及躲避。我的目光如此迷茫,穿不透半米距离,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沙尘灌满,呼吸极度困难,似乎生命就此戛然而止。这是十年前我亲身经历过的一次沙尘暴,至今想来,仍充满恐惧。 

    前不久,再次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我做好了整套防护,以备万一遭遇沙尘暴,不至于从头到脚、从外到里都被细如面粉的黄沙侵袭。 

    但某种程度上,我内心的另一个角落,甚至有些希望与沙尘暴不期而遇,这个念头突兀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事实上,我必须横穿整个沙漠,前往世界治沙典范——策勒治沙站,去找寻那一个个因沙而起的故事,和那一个个因沙而生的人。 

    曹远忠:沙中寻乐护林人  

    在踏上沙漠公路之前,我路过了轮台胡杨林公园。金灿灿的一片,如阳光般刺激着你的视神经。在大漠边缘,它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招展着别样的妩媚和妖娆,让你忘却了即将进入的便是“死亡之海”。 

    告别这绝色之美,我们的车继续前行,很快就进入了绿洲与沙漠的交接地带,大片死亡的胡杨映入眼帘,那苍凉绝望的画面,让人有种想要赶快逃离的感觉。这些画面准确无误地向我传达出一个讯息,真正的征程即将开始。 

    但是,在驶进塔里木沙漠公路的同时,我的视线被路两旁的黄绿色遮蔽了,没有漫无边际的黄沙,没有干枯死亡的植物,两条“玉”带,与路同步不断延伸。郁郁葱葱的红柳、沙拐枣、梭梭,将沙漠从人们的视线中隔绝开来,让你感觉不到自己已经进入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腹地。 

    在这样一个“种活一棵树比养活一个孩子难”的沙漠中,看到这般郁郁葱葱的景象真的让人很震撼。我穿越整个沙漠想要去采访的人之一,就有塔里木沙漠公路防护林工程的主要设计者、中科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副所长、全国十大治沙标兵、策勒治沙站站长雷加强研究员。似乎,我对他的采访应该以这里为开端。 

    很快,我便注意到,每隔几公里,就有一个标着数码的红顶蓝墙小屋,在这条不断延绵于沙海中的道路两旁,格外显眼。 

    车在6号小屋前停下了,我想探寻,这小屋究竟有什么作用。小屋的门开着,窄窄的空间里,摆着两张床、一台老式电视和一张桌子。一对老夫妻从里面好奇地打望着我,一如我好奇地打望着他们。 

    这是一对来自四川省内江市周边农村的老夫妇,他们在这里已生活了近一年了。丈夫曹远忠听闻我们的来意,大笑起来,操着浓重的川音说:“我们是沙漠公路的护林人,这些小房子里大多住着的是一对对夫妻,承包维护前后约4公里的沙漠公路绿化带。”作为沙漠公路的护林人,曹远忠和妻子聂群林还是新手,今年年初才从内江过来,在这里护林,每人每个月能拿1700元工资,这比他们在内江农村种地的收入高多了。 

    曹远忠伸手指着远方介绍情况的瞬间,我注意到了他胳膊上黑白分明的两截肌肤,不过十个月时间,他在四川养出的白嫩肌肤,就遭到了“重创”。 

    对于一直生活在青山绿水中的曹远忠来说,新疆是连梦里都不曾去过的地方,更何况来了新疆,就一头扎进了沙漠深处。他跟我形容今年3月份第一次见到沙尘暴时的情景,“我一看远处的天黄了,就调头往房子跟前跑,也就500多米的距离,我硬是没跑过沙尘暴,吃了满嘴的黄沙,眼睛根本睁不开,耳朵眼里都是沙子,进门的时候像是从土坑里爬出来的人。” 

    “来新疆后悔吗?”我问。“也没后悔,就是没想到沙尘暴这么厉害。”曹远忠说。“在这里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我接着问。“赚钱容易一点,还有,两口子几乎不吵架了,偶尔拌两句嘴,倒成了乐趣。”曹远忠笑着说。 

    “是不是觉得挺寂寞的?”我问。“有十几个频道的电视看,还有老伴,偶尔我们离得近的护林人还相互串串门,总的还好。就是,有点想孙女。”曹远忠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们偶尔还逮野兔子和老鼠,这里小动物挺多的,它们咬植物的根。”似乎是怕我追问保护动物的问题,曹远忠赶紧补充了这些小动物的危害性。 

    我们离开的时候,补给生活物资的车来了。看着老两口有说有笑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蔬菜,我松了一口气,心想,或许在这里生活,他们有自己的乐趣,而我全然不知,只想到了沙漠生活中的苦与寂寞。 

    在后来的采访中,雷加强告诉我,沙漠公路沿线共有108个这样的红顶蓝墙小屋,这里的护林人每年2月到11月驻守在这里,通过输水管,将宝贵的地下水一滴一滴输送给沙漠公路两旁的植物,以确保这些植物成活并保护沙漠公路。雷加强说:“虽然修筑沙漠公路、绿化沙漠公路是一项了不起的工程,但这些做着平凡工作的沙漠公路绿化带的守护者,才是伟大的人。” 

    其实,治沙的故事,应该是从沙漠公路一路延续过去的,没有明显的分界点。 

    “万事通”热介甫的“沙样”人生  

    穿过沙漠,我来到了一直牵动着我全部神经的中科院新疆生地所策勒荒漠草地生态系统国家野外研究站(以下简称策勒治沙站)。来这里之前,我的好奇心已被充分调动,是怎样一个野外研究站,让策勒这个几乎被流沙“吞没”的边远县,运用科技的防沙治沙力量,变成了大果园,让那些曾深深被黄沙困扰的农民,依靠种植红枣、核桃、葡萄、石榴而发家致富。 

    在策勒治沙站种满果树的院子里,我的采访,首先从站里的后勤总管热介甫开始。 

    维吾尔族小伙子热介甫的身份很特殊,司机、向导、后勤总管、记录员、接待员、守站人……听着这一堆介绍,我都有点晕乎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热介甫,简直就是个“万事通”。 

    看着我的疑惑,雷加强笑了,他说:“你的采访从热介甫开始是一个完全正确的选择。他从一句汉语不会讲,到现在可以接待德国客人,还能讲几句德语,那可不是一点点变化,如今我们这个站离开他还真有点运转不灵呢!” 

    十几岁就开始在策勒治沙站工作的热介甫,是策勒县策勒乡托帕村的农民,他家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而策勒站就建在托帕村的地域范围内。 

    热介甫的父亲曾是托帕村的党支部书记,30年前,第一次分地,他家分到的,竟是一块十几米宽、百米长的狭长耕地,田埂旁就是黄沙,耕地随时可能被黄沙淹埋。 

    对于热介甫一家来说,沙进人退不是故事,而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就在这样一片土地里,他们收获过棉花、红枣、石榴、小麦。也是在这样一片土地里,他们一次次颗粒无收,欲哭无泪。或许,正是这样的经历,让热介甫在得到这份工作后,倍加珍惜这个岗位,以至于目前在策勒治沙站,找不到比他更合适做这份工作的人选。 

    热介甫在站上的工作很繁忙,除了正常的后勤保障,他还时不时帮着做相关的科研记录。 

    在策勒治沙站做基础研究的研究生郭京衡告诉我:“策勒治沙站周边全是维吾尔族农民,我们基本上一句维吾尔语也听不懂,所以,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搞不定,就找热介甫。” 

    热介甫的汉语依然不是很流利,但他已经可以和我顺畅交流了。他说:“这个站嘛,我的家一样。在站里工作嘛,心里高兴。”就这短短两句话,热介甫已经清晰地向我表达了他对策勒治沙站的情感。 

    事实上,现在的热介甫还在和黄沙打交道,只是方式完全不同。过去他和他的家人是黄沙的受害者,此时,借助科技的力量,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是黄沙的主人了。 

    和热介甫一样,当地的维吾尔族村民贾帕尔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一直参与策勒治沙站的防沙治沙工作,并利用沙漠治理、改良后的土地种植了10亩核桃和10亩红枣,如今他家的年收入已达35000元左右。科技防沙治沙工作给村里带来的最大变化,就是原来的流沙地,如今已变成了大片的林地和果园。 

    或许,正是他们与生俱来和黄沙打交道的“沙样”人生,使他们和策勒治沙站融为一体,有了深厚情感。 

    (原载于《新疆经济报》 2013-12-13 T0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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